然而往日里沉稳,精准到每一步都好似经过计算的脚步,今日却显现出几分迫不及待来。
想想也是,不管再老练的狐狸,当以为对手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任他玩弄摆布的时候,都会忍不出露出狐狸尾巴。
夜老爷子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闻言甚至连眼皮都没颤一下。
不动如山,油盐不进。
让原本来跟失败者炫耀的男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不好受了,又怎么可能会让一只笼中鸟好受。
“爸,”夜墨骁往前走了一步,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显出几分诡异,“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您就不要为难我了,想要什么直说就是。”
听听这担忧为难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大孝子。
然而等他后半段也吐了出来,简直将什么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演了个入木三分。
夜墨骁:“您要是把自己饿死了,您一向宠爱的大孙子可就要下去陪您了啊。”
夜老爷子豁的一下睁开眼,死死攥住太师椅扶手,抬起的身体一歪又虚弱的落了回去,一双布满沧桑的眼里满是恨意。
“当时我就应该把你掐死!狗还会对主人摇尾巴,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这么多年,我过得也不比狗好多少!”
夜墨骁猝不及防低吼了一声,胸口剧烈起伏,如一头压抑的兽。
他漫上红血丝的眼睛幽暗狠戾,盯着老态龙钟的父亲,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改先前被戳到痛点的表情,发出一声快慰的大笑。
“想不想知道你那个天之骄子的宝贝孙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他弯腰,居高临下的欣赏着老爷子额角的青筋,换了一种兴味的神情。
“华国最年轻的首长,功勋卓著,军中万人敬仰的长官……瞧瞧这些荣誉,多么骄傲,多么自豪。
但是现在呢,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泡影,他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恐怕过得比狗好不了多少!
是不是很生气,想要杀了我?不过你放心,在你咽气之前,我不会轻易要了他的性命,毕竟……他对我还很用呢。”
夜老爷子猛得站起来,一拳挥向那张让人恨到骨头缝都发痒的脸。
夜墨骁一时不察,被打了个正着,嘴角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指尖揩掉。
血,殷红的血。
一如他燃烧着愤怒的眸色。
“老不死的东西!”他一脚踹掉太师椅,老爷子躲闪不及,被刮到了地上,年纪大了,怒火攻心,忧思郁结,再加上一天都没有吃饭,身体承受不住。
坚强了一生的老将军,背脊从未弯折过,此时此刻,甚至连爬起来都做不到。
夜墨骁还不解气,还想再补上两脚,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他理了理衣摆下的褶皱,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恢复成了那个悲天悯人的大善人。
手下将事情报告完,一抬眼对上夜墨骁嘴角的伤,顿时紧张道:“二爷,您的伤……”
夜墨骁眸底流露出一抹心酸,苦笑道:“老爷子埋怨我不把靳深救出来,说起来,都是我没用。”
手下不忿:“您既要为夜少奔波,又要操心这偌大的夜家,大家都知道您不容易。
这件事还是夜少咎由自取,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