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在经过春夏两季州府的扶持,农民自己的勤奋努力,还有老天爷的照顾。
这年秋天,州府的农民迎来了大丰收。
不光百姓富足,兖州府兵强马壮,不复曾经的贫穷羸弱。
农历九月十三,天子生辰,本应九州来朝,万民共贺。
然而各地诸侯并起,天子真正控制的地区有限,并没有做到九州来朝。
过生辰本是一个好事,然而登基已有一年的天子却开心不起来。
这就不得不说去年过生辰时的场景,那时他刚登基不久,各个地区的战乱还没有平复。
这个生辰过得十分仓促,还不如之前在荆州过得隆重。
今年已经让内廷早早地准备好生辰事项,必然不会如去年那般仓促。
即便如此,想起曾经兄长过生辰是的场景,他就有些打不起精神。
那位长兄在世时,九州归附,每年生辰时,北至冀州、南到交州、西起益州、东至青州,普天同庆。
而自己呢,恐怕只有徐扬荆三州官员朝贺。
想想就觉得寒酸。
可又不能跟丞相说,丞相本就反对他办生辰,如今能同意自己办生辰,已然是
若是自己再嫌弃,只怕现在的生辰大典也没有了。
生辰大典那天,身着赤色龙袍的天子坐在龙椅上有些恹恹的翻看官员们送的生辰礼物。
这礼物排序是以州为单位分类的,天子飞快的一页一页向后翻,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不禁眼前一亮。
为什么会有兖州的生辰贺礼。
看一眼送礼人,燕王郑章和宁寿公主共同拜贺。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来自兖州的礼物,等到晚宴所有环节结束,他便有些焦急的离开,让人去把兖州的礼物给呈上来。
礼物被呈上来之后,他没有急着看礼物,先翻看放在礼物上的贺表。
这些所谓的礼物也就
这个贺表是郑葳写的,贺表内容那叫一个情深意切,体现了侄子侄女的郑章郑葳对亲叔叔的一片赤诚之心。
这贺表一共分为五部分,先回忆了一番列祖列宗创业不易,再大夸特夸他们二叔一番,原本前两部分应该回忆一下他们作为侄子跟亲叔叔在一起的欢乐时光,然而跟这位二叔是在没有多少交集,他一直在荆州窝着,郑章和郑葳在建康。
就是年龄大的郑葳,从小到大只见过三次这位二叔。
又大致汇报了一下目前兖州的现状。
原本天子听说段立肖意外而死,丞相曾经跟他说过要让郑章和段立肖平衡。段立肖死了,原本的平衡被打破,只怕郑章要一家独大。
让他及早提防,赶快动手。
他被雷明琨形容的有些害怕,也觉得丞相说的不无道理,也应该早做打算。
然而收到这封贺表之后,他觉得丞相有些多虑。
这部分如同上报奏章一般,明明是在表达自己的臣服。
汇报完州府现状之后,就表示自己要在二叔的领导下,继续好好干,守好祖宗基业,对得起祖宗,也要对得起天下百姓。
最后是解释了一下这礼物,知道二叔在皇宫里,天下好物应有尽有,我们兖州地偏人穷物产匮乏,即便把最好的东西送到皇宫里,您应该也看不上,就不丢丑了。
这次送来的衣服是由兖州长成的麻制成的衣服,我们姐弟流落逃荒时,穿的就是这种粗布衣服,也是在这段时间才明白百姓生活不易。
这次在您生辰的时候,我之所以送来这件衣服,主要是想作为一个晚辈,跟长辈说我如今成长,
也是想把如今心态分享给堂兄弟们,堂兄弟们以后要接叔叔的胆子。
作为皇家人要享万民供奉,就应该把天下和百姓放在心中,否则将会误国误民。
误国误民这次可算是搔到天子的痒,他每次看到穷奢极欲的太子,心里就生气。
一直以来他都是重点培养嫡长子,让他作为一个合格的藩王。
曾经的情况下,这个嫡长子能把他传下的王位顺利传至子孙,当一个皇帝那就不够格了。
他越看太子越不顺眼,玩物丧志,骄奢淫逸,这作为一个藩王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若是做皇帝那就有可能是亡国之君。
生出这样的儿子,找了这样一个传人,见到列祖列宗是要被唾骂的。
郑章说把这个心态分给诸位表兄弟,天子就想起了那个不争气的大儿子。
瞧瞧别人家的儿子,怎么就那么懂事。
差点让人把太子宣来骂一顿。
看完贺表,郑章在天子心里,不仅不是别有用心,反而觉得这就是个老郑家的可用之才。
再跟自己那一堆儿子对比,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不说也罢。
在各位优秀堂兄的对比之下,天子让身边跟着的太监拟旨,给燕王和宁寿公主一些金银珍品。
真是可怜,明明是天之骄子,却吃了那么多苦。他刚才摸了摸那麻衣,感觉十分剌手,很难想象这俩孩子那段时间是怎样把这样的衣服穿到身上。
如今这俩孩子觉得这段时间是财富,这就难能可贵了。
第二天,天子就有些后悔,昨天喝了两杯酒冲动了,只怕丞相不会同意,幸亏圣旨没有发出去,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没想到的是,雷明琨不仅没有反对,而且还夸赞了他的这个举动,又让人往里面多加了很多赏赐。
雷明琨想的是,郑章现在已然成事,能及早扼杀固然很好,可据他所知,兖州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劲敌。
可以暂时试一下,可不可以变敌为友,尽量不要战场上相见。
即便朝廷这边的地方更大,可还是不敢硬碰硬。
现在陛下赐下的金银珍品,就是将二人表面上的关系提上了一个新的阶梯。若是未来燕王撕破脸,与朝廷为敌那就失去了他本来拥有的正当性,会受到天下人的唾弃。
兖州这边,赏赐很快送到,郑葳翻了翻这十几箱的赏赐,感慨当了皇帝就是财大气粗。
她对于郑章送到建康那简陋的贺礼都要无语死了,怎么就那么抠,不舍得送贵重物品,只愿意在便宜的东西里面选。
郑章还特别念念有词,咱们的钱又不是白来的,凭什么给他。他当二叔的知道侄子侄女过得艰苦,又没给咱们一粒米一个兵。
奇珍异宝给他还不如给你买华衣美服、金簪步摇。
郑葳听郑章说要给她买漂亮衣服和首饰,她对于送贵重生日礼物的念头有些动摇。
可是这么丢人的礼物还不如不送,他们往建康送礼是为了表示臣服,表示自己如今接手兖州得到中央的支持,有正统性的。
把那个破麻布衣服送过去,这不是得罪人嘛,下一秒就得剥夺封号,说你这是造反,然后兵临兖州。
可任郑葳怎么说,郑章就是不愿意送点贵的礼物。
郑葳发现可能是刚到孙家村的时候比较穷,日子过得精打细算,即便是后面越来越富足,不太差钱。
而俩崽子深入骨髓地抠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
想到郑章的抠,她也有责任,郑葳只能放纵他这个举动。
为了不得罪人,她只能费劲脑筋,尽量把送出这堆破烂给夸出花,头发都要愁的掉光了。
作为一个好大侄儿,收到了叔叔的礼物,理应有所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