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
房门豁然洞开,秋意泊被一股无形力道扯了进去,啪叽一下房门又紧紧地关上了。
秋意泊刚站稳,便听见有一道清冽的声音,那声音很平淡,却如清泉与松石相照:“临与,此事待你回凌霄宗再细说。”
秋临与拎着秋意泊的后领,恭敬地道:“是,师傅。”
秋意泊这才看清楚秋临与面前摆了个……视频电话?
一个眉目皆冷的男子的投影正注视着他,神情说不上温和,却也说不上冷淡,他只看了一眼,便下意识地低头,仿佛眼睛被刺痛了一般,等他再抬头看,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投影便消失于空气中了。
周围无形的压力顿时一扫而空。
“……三叔?”秋意泊揉了揉眼睛,小声道:“我眼睛疼。”
秋临与把他抱在了膝上,一手自纳戒中取出一枚灵丹化入茶水中,一指探入,打湿了指尖,没好气地道:“闭眼。”
秋意泊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秋临与一边与他涂眼睛,一边道:“方才那位是我与你爹的师尊,孤舟真君,以后见着了要称一声师祖,听到没有?”
“嗯嗯。”秋意泊应道:“那师祖怎么扎我眼睛?”
秋临与抬手在他背上教训似地拍了一下:“什么叫做你师祖扎你眼睛?师傅乃是大乘巅峰的剑修,人剑合一,也就你敢随便直视,规矩都学到狗身上去了?你当谁都是奇石真君能叫你随便看?”
奇石真君有意来收徒,自然会收敛自身威势,他师尊则是长年独居于洗剑峰之上,不爱与人交际,也没什么人会跑到洗剑峰上去打扰他,当然不会有意去收敛。
秋意泊觉得自己挺委屈的,这不是也不知道里面有人嘛!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等到看见有人的时候要低头就来不及了。
秋临与见他撇了撇嘴,声音不自觉地又柔和了下来:“……好了,也怪我没有告诉你,眼睛还疼不疼?怎么又想到要去夜市了?”
秋意泊眼睛在眼眶里咕噜噜的转,秋临与给他涂的东西凉飕飕的,眼睛一下子就舒服了下来。他想着普通的理由那肯定不行,这几天秋临与一直闭门不出,想也知道可能要突破了,普通理由那是不可能把秋临与拖出去的,但秋临与不去又不行……
——哎,有了。
他小心翼翼地抓住了秋临与的袖子,把头往他怀里一塞:“总觉得好久不见我爹了……”
这才三天还是四天,秋临与在心中想着,手上却抱紧了他,免得这小兔崽子摔下去。
这么黏糊的吗?
转念一想,这小兔崽子平时虽然鬼灵精怪的,但他到底还小,才六岁呢,又是他哥一手带大,黏糊一点也正常。
“我爹答应我过生辰就带我去看灯会的。”秋意泊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我过生辰的时候元宵灯会早就过去啦,根本就没有灯会……三叔,你说爹是不是在骗我?”
秋临与一顿,心中叹了一口气。
今年这小家伙生辰已经过去几天了。家中因为要测灵根,又因为时间仓促,这几个小的翌日就要跟他们上飞舟,也没有与他办什么,与平时相比便是多吃了一碗长寿面。上了飞舟后他自己一连闭关了好几天,到了春溪城才算是露了脸,他怕是委屈了。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和秋临淮被带来春宴之时的景象。
那一年采选的弟子来得早,便也不急着走,他们被测出了地灵根,又恰逢生辰,家中便与他们大操大办了一回,又替他们将行李准备齐全,方施施然去了春宴。
换到这小家伙身上,却是只有一碗长寿面……确实是委屈了。
“你爹没有骗你。”秋临与将他放在了地上:“睁开眼睛试试?还疼不疼?”
“不疼了。”秋意泊刚答完,就见秋临与背对着蹲了下来:“上来。”
秋意泊爬了上去,秋临与掂了掂他,叫他趴稳了,这才带着他往外走:“这倒是你爹和三叔疏忽了,你爹你也知道,他要闭关,轻易不好走动,三叔补给你好不好?走,三叔带你去夜市上玩好不好?”
秋意泊甜甜地道:“好,三叔你真好!”
“小兔崽子。”秋临与笑骂了一声,也不走大门,直接就从窗户飘了出去。
虽然都是自己家的崽子,但是五根指头都有长短,孩子太多了他一是觉得太过吵闹,二是也懒得费那么多心神,故而便直接从窗走,免得叫其他孩子看见了这兔崽子不好做人。
人心都是偏的,他也不例外。
***
今日自然是春溪城最热闹的时候了,明日各大宗门便要广开山门,叫这些弟子进山试炼了,当然要抓紧这一晚上的时间去闹腾。
这里的晚上张灯结彩,道路两侧摊子摆得满满当当,什么糖画、套圈、射灯、猜谜之类应有尽有,还有各种舞龙舞狮,杂技耍玩,哪怕和现代比起来也分毫不差。
甚至因为全是修士,更有趣了。
秋意泊看着那个胸口碎石……哦不对,叫碎假山的壮汉,目瞪口呆地道:“这……真不会压死吗?”
秋临与背着他停住了脚步:“不会,一个筑基期哪这么容易被压死?也就是唬你们玩玩罢了。”
秋意泊一看周围,果然大多数和他一样看得目瞪口呆驻足停留的都是少年男女,一些一看就是修士的人则是轻飘飘地看一眼就走了,显然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如何有趣。
秋临与也不催,任他看个够。
秋意泊看了一会儿也就觉得没意思了,双腿动了动:“三叔,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就行了。”
秋临与的反应则是将他掂了掂:“你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吧,小心被人拐了都没处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