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子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甚至有点后悔问了那句话。
他抿了下嘴唇,说:“南清晏确实很优秀。”
这话一出口,他气势都下去了。
如果换个其他人, 他或许还可以撑一撑, 但对方是南清晏, 的确各方面都比他亮眼。
这时候突然回宿舍也不合适,两人就在操场上溜达,修子路又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告白, 又很失落, 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 仰起头来看向天上几乎被乌云完全遮住的月亮。
乌云被风推着飘的那样快, 今晚真的有可能会下雨。
南清晏其实并不担心夏煦和修子路会发生什么,他对修子路也好, 对丁一为也好, 所产生的敌意就像是动物护食或者保护自己地盘的本能反应,刚进组的时候可能敌意最明显,现在反而还好。
因为心里有底了。
他甚至想,修子路跟丁一为一样告白了才好,早告白早歇菜, 到一边凉快去。
眼不见心不烦。
他回到宿舍去洗了个澡,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夏煦和修子路果然都已经不在操场上了。
他就拿了剧本, 去敲夏煦的房门。
夏煦的房间里, 柳奋正在跺脚。
柳奋是来跟夏煦嗑八卦的, 他从房间出来就看到了操场上溜达的夏煦和修子路, 可把他惊到了。
那暧昧又疏离的感觉, 像极了上学时候, 每次到了晚自习以后在操场上溜达的男男女女。
所以夏煦一回来,他立马就跟进来了。夏煦把丁一为和修子路的事全都跟他分享一遍,他兴奋地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南清晏都在场?!我的天爷啊我的天爷啊,这也太刺激了吧!!那他什么反应!”
当着前任的面被帅哥们追求,还是对自己旧情难忘的前任,这也太酸爽了吧!
尤其还是南清晏这种整天看不出喜怒哀乐的前任!
夏煦说:“我和修子路压操场的时候,他就趴在那儿看。”
“天爷啊天爷啊。”柳奋喊。
刚喊完,他就听见了敲门声。
柳奋走到门口透过猫眼朝外看了一眼,回头用口型对夏煦说:“南清晏!”
夏煦立马将脱下来的T恤又套上了。
柳奋开了门,笑眯眯地说:“南哥!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
南清晏说:“来对对明天的戏。”
柳奋说:“那你们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说着朝夏煦挥了挥手,就从房间里出来了,还贴心地替他们俩关上了门。
他自己谈恋爱可能都没那么激动。
南清晏进去,问:“还没洗澡?”
“没有。”
“跟修老师聊这么久。”
夏煦就笑了一声:“就很投机,一聊就忘了时间。”
南清晏笑了一下,在沙发上坐下:“看出来了,夏老师人气比以前还旺。”
夏煦说:“我得先去冲个澡,麻烦南老师等一会。”
“要我回避么?”南清晏问。
夏煦说:“大家都说南老师是正人君子,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应该不用回避。”
夏煦说着就拿了衣服去了浴室,南清晏起身,把他有点乱的沙发和茶几收拾了一下,茶几上有吃剩下的沃柑,估计是刚才夏煦和柳奋刚才吃的。南清晏就把剩下的半个吃了,听见浴室里传来哗哗啦啦的流水声。
茶几上放着那瓶被捏的变了形的红茶。
南清晏伸手拿了剧本在那看。
他们明天的戏,很刺激。
赵宣美日日宿在陈留青那里,这一日来的早,撞见陈留青在沐浴更衣。
赵宣美偷偷看了两眼,却撞上陈留青的眸子。
赵宣美就是赵宣美,怎么能接受自己偷看被抓包的事,不过他也不是故意逞强,他是本性如此,他直接大喇喇地走了进去,坐在旁边看陈留青沐浴。
那是一处山下引来的泉水,天气渐热,泉水却还有些冰。他伸手掬了一把,问:“不冰么?”
陈留青反倒不如初相见脱衣的时候坦荡平静,道:“习惯了。”
“我听说留青冬日里也会用雪来擦拭身体,怎么,佛法还不够平息留青的心么?”
陈留青第一次回避了赵宣美的问题。
他洗冷水浴,的确是为了平心静气。
他就算再清心禁欲,到底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健康儿郎,一年里总有那么几天,慈悲的佛也无法令他平静下来。这些日子他住在宫廷里,赵宣美日日睡在他身边,天气炎热,宫里却还没有用冰,他清晨醒来,时常看到赵宣美几乎浑身赤条条躺在他身边,身上的薄衫几乎褪尽。
一个年轻的暴君,神情童真,身体像是成熟的浆果,在枝头高昂着。他自小在寺院长大,何曾有过这种经历,他熟悉的是清规戒律,却偏偏遇上最放诞的君王。
今日早起,他的眼睛在皇帝上身上停留了好一会,他自感罪孽,念了一日的清静经,晚来后院的泉水边洗冷水浴。
而赵宣美则直直地看着他的身体,眼神直接而带了某种痴态。
陈留青便将长巾围在了腰间。
赵宣美回过神来,便轻轻笑了一下,脱了鞋袜,踩着泉水跟他闲聊。
但当晚做梦,赵宣美便梦见了陈留青,他在美梦中醒来,汗水浸湿了他凌乱的衣袍。而陈留青背对着赵宣美,在黑暗中一动未动。
他早被赵宣美在睡梦里的发出的声音而惊醒了。
这段戏,拍好了会非常有张力。
南清晏看了一会剧本,抬头看向浴室的方向,哗哗啦啦的水声时大时小。
夏煦在花洒底下转头朝门口看去。
他洗的比平时都要久一点。
洗完以后从浴室出来,见南清晏躺在沙发上,捏着那瓶剩了几口的红茶,似乎已经睡着了。
夏煦从他面前走过,先去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又去换了衣服。他用腿碰了一下南清晏:“来吧。”
南清晏睁开眼睛:“洗这么久。”
“就洗的很仔细。”夏煦作死。
南清晏笑都笑不出来了,心头一簇火一簇火的往外冒。他想,他可能还是败在夏煦的手里了,孙猴子翻出了五指山,他已经拿不住他。
他感到甜蜜的挫败,又很怕自己身体里的洪水猛兽放出来太吓人,所以挡着笼门在那纠结。他觉得夏煦现在这嚣张的样儿,他能操劈了他。
“会不会有点太晚了?”他问夏煦。
夏煦在旁边坐下:“知道晚你还来。”
他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凌晨两点钟了。
也难怪,他们收工都十二点多了。
不过此刻他一点睡意都没有,这时候怎么可能会有睡意呢,就像是他和南清晏刚谈恋爱那会,我的天爷,熬到凌晨五点都不会困,青春的荷尔蒙比什么咖啡都提神。
现在和那时候比也差不到哪去,反而因为食过髓,知过味,比那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感觉很磨人,可又有一种很纯情的甜蜜,让人觉得很受折磨,又很想再磨一会。
南清晏翻了翻剧本,说:“那简单排一下吧。”
他们明天要拍的这段戏其实没什么台词,主要都是静默的内心戏,光是念台词的话,很多台词之间其实都隔了非常多的剧情,并不连贯。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念着台词,毫无节奏。
可排完这段戏,两人神色都变了。身上又出了汗,刚才的澡都白洗了。
“好像也没什么好排的。”夏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