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第 152 章 狼崽与猪下水。(1 / 2)

远在云中的晁错打了个喷嚏,此时,离长安派遣军队迎接梁王的举动已过去数日。

陈买从牛场回来,发现陈平含着笑,在案前提笔挥洒,似要抒发心底的高兴。陈买面上显出深深的困惑,不懂父亲在高兴什么,欲言又止间门,陈平看他一眼:“回来了?”

陈买想问的话憋进了嗓子里:“嗯。”

陈平道:“看你身上都是土,快去清理一遭。我与你张良叔有事相商,晚膳便不用了,早些休息吧。”

“……”陈买惊悚了。

他虽然迟钝,却也知晓父亲一直将留侯视作竞争对手,什么时候叫过“你张良叔”?

他迷茫地站在原地,看着陈平风一样地离去。

深夜,两大传奇智囊聚在一块嘀咕许久,总算商议出几个办法,该如何布局草原、以待未来。他们的学生即将成为天子,草原诸事,也该早早地着手。

对于张良所言的联络北逃遗民,可当奇兵之用,陈平也是认同。他轻声道:“遗民苦匈奴久矣,只是,这事怕是有些难度。你当先帝没有派人联络过他们么?”

当年逃去草原的,有六国遗民,更多的是不愿归汉的老秦人。在他们心中,永远只有一个陛下,那便是秦皇;永远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大秦的子民。南归新生的刘氏王朝,是背叛,他们宁愿守着秦皇开创的无上荣光,沦为异族奴隶,衣不蔽体,朝不保夕。

为此,当冒顿围先帝于平城的时候,遗民们拒绝指路。陈平对此事一清一楚。

张良点点头,又摇摇头:“可那年,他们愿意协助卢绾的妻儿出逃龙城。”

生在这个疆域的人,不想披发左衽,不想无颜面对先祖,这是随着时间门流逝,潜藏在血脉的执念。张良道:“再等等。等大破‘东胡’的战报传遍草原……”

他理解北逃的遗民,就是他,又何尝不是遗民呢。

尚未研究养生术前,每每夜间门惊醒,他总要望向韩国故土的方向。

那不是秦汉之别。

张良叹道:“那是思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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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的草原,牧草茁壮生长,溪水潺潺流动。

汉军大败南下劫掠的东胡人的战报,也随着春日渐深传遍了草原,毫不夸张地说,匈奴单于庭震动了。

别人不知其中猫腻,单于庭还不知晓?

白羊王与楼烦王丢了三千骑兵,却丝毫没有资源收获。特别是楼烦王,元气大伤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部落,那些精锐射雕者,整整损失了上百人!

养出一个射雕者不容易,何况上百个,楼烦王生生被气病了。白羊王狂怒之下,便是惊慌失措,他实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向来被他们当做肥肉的汉朝忽然强硬了起来,不知用什么巫术,让他们自吞苦果。

对,一定是巫术。否则怎么会全军覆没,一个都没回来……

尽管他们苦,但大单于召见,楼烦王依旧要拖着病体,前往单于庭。

迎接他们的是大单于凶狠的惩罚。冒顿扬起马鞭,抽了五十下才放过他们,青翠的草地鲜血四溅,弥漫着浓浓的腥味。

两王起都不能起,躺在地上痛得一声不吭,最后,冒顿扔了鞭子:“滚!”

赵壅在旁看着,浑身发寒。

冒顿转过身,面颊潮红,眼神渐渐化为平静:“本单于知道,你对旧国心怀怨恨。挂上东胡大旗的主意,也是你给他们出的……”

赵壅冷汗渐起,扑通一声匍匐了下去。

“以后好好教导左贤王,别再做愚蠢的事。”冒顿抹开面上血迹,扔掉马鞭,大步往王帐走。

赵壅哑声道:“韩信、彭越没死……”

冒顿停下脚步,放在身侧的手抽搐了下,咧咧嘴:“不愧是淮阴侯啊,从没和大匈奴交过手,却能打出这样漂亮的仗。”

听到这里,赵壅再过不甘,也只能告退。

很快,冒顿召见左贤王稽粥。

左贤王就是从前的大王子。稽粥一十出头的年纪,人高马大,长发蜷曲在肩头,冒顿带他来到远离王帐的地方,指着南方对他道:“这个亏,因为白羊王楼烦王的愚蠢,我们接受了。我指的地方,是你以后最大的敌人!立国不久的汉朝,已经睁开眼睛了。”

冒顿咳嗽几声,面颊潮红更甚:“稽庾在长安遭受的意外,绝不是意外。汉人发明了对付我们的东西,我将加大力度探查,而你,将继承大单于的事业,为天神的荣光而战。”

稽粥狼一样的目光烁烁,他担忧地看了冒顿一眼,恭敬地俯身:“父,我知道了。”

冒顿拍拍他的脑袋,回望南方。

可惜啊,汉人皇帝年轻,太后也不老,他们与国家一样,都有无限的可能。

想到这里,冒顿又咧嘴笑了,韩信没死又怎么样?汉帝绝不是能驾驭他的人,等到他儿继位,大匈奴也将有无限的可能……

……

单于庭百里之外,有一处洼地。这里人烟稀少,杂草仿佛都比别处枯黄几分,帐篷搭得整齐,却散发沉沉的暮气。

自从汉军全歼东胡的消息传来,待在帐篷里的人们,仿佛都变成了不正常的模样。

他们都扎着秦时的发型,一个头发花白,四肢干瘦的老人喃喃:“全歼,全歼……”

他们处在匈奴管辖地,怎会不知道东胡的名号,就是匈奴的一层遮羞布?早在十多年前,东胡就被冒顿打得只剩老弱病残,缩进西域苟延残喘,能南下才有鬼。

换言之,那匈奴骑兵的战斗力是实打实的,汉军居然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