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
到底是谁陷害的他?!
禽氏族长看着檄文,手抖得像得了癔症。他面色惨白,瞪着铜铃一样大的眼睛,似要把落款盯出个窟窿。
代表禽氏家族的印信,他日日拿来盖印,不用的时候便藏在密室中央。自个到底有没有在这篇荒唐的檄文上用印,他最是清楚,可偏偏上面的落款,真的不能再真,连小缺口小瑕疵,都是一模一样!
这要怎么辩驳?
撞了鬼,简直是撞了鬼!!
族长强撑着没有厥过去,在他身旁,族人们六神无主,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响彻厅堂。
今早的时候,他们还计划着宴请宾客,想着几家豪族联合起来,在梁王身边安插心腹,成为御史大夫与将军们的助力;谁知短短半日,矫诏、谋反之罪从天而降,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单独拎出来一个,都是族株的大罪,两个连在一块儿,就是老天都救不了。
族长抖着嗓,好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快,快,吾亲自去求见原公……”
话音未落,刺耳的马蹄声席卷,一道男声于府外响彻:“奉大王命,擒反贼于堂前议罪!反抗者一并以谋逆论,不得延误——”
整齐划一的脚步,如催命的鼓点,来人正是长乐卫队,大汉宫廷精锐。
禽族长啊呀一声,昏了过去。
昏迷的前一刻,往日记忆浮上脑海。
犹记得那日,他们笑着调侃“若能亲眼目睹长乐之威”,而今竟是……一语成谶……从哪来的无妄之灾?到底是谁要陷害禽氏?
统领杨四虎朝正堂望了一眼:“绑起来,查抄全府。”
“诺!”
卫队来得猝不及防,故而禽氏所有的家资都来不及转移、罪证都来不及抹去,对于其余六家,也是一样。杨四虎目标明确,在禽氏族人绝望的目光下,缓缓推开密室的门。
只见黄澄澄的金铜堆积如山,账簿随意地摆放在地,连遮阳的纱帐,都用金线织成,透出华丽的奢靡。
杨四虎拾起一本账簿翻了翻,冷厉道:“都搬走!”
……
卫队动作极快,在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七大豪强下饺子似的入狱,府邸庄园被翻了个底朝天。
禽族长还寄希望于原公救他,殊不知原公也自顾不暇,他看着梁王派遣上门的内侍,露出一个苦笑。
梁国御史大夫叹道:“檄文上的印记……”
内侍笑眯眯:“都是真的。廷尉诸公确认过了,绝不会冤枉任何一家,他们还请来梁地最负盛名的雕刻匠,辨认印记的真假。”
原非遗不说话了。
“……”矫诏,谋反,这是要把七大豪强往死里摁哪,光是想来,他便心底发冷,脚底发凉。
梁王发作得太快,各家与他联系的证据,金钱往来的账簿,想必也藏匿不了;何况还有调兵信那样似是而非的东西。
好一出毒计,简直是兵贵神速,一击必杀。
如此要事,必然要惊动长安,他这个“从犯”,又能明哲保身到哪里去?
丞相与他暗斗这么久,都不能奈他何,如今却倒在了小小的印信之下!到底是谁给小梁王出的主意,留侯?曲逆侯?
不,不是留侯,如此毒辣的风格,倒有曲逆侯的影子。可他素与曲逆侯无冤无仇……
内侍继续笑道:“大王相信,原公与中尉、将军们都是被陷害的,今特邀原公前往廷尉一叙。待结果出来,大王将立即上报皇太后,再亲自动身给原公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