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或许,与那汤闲笑有关。”
谢书辞又道:“那你为什么说他命不久矣?”
许掌门道:“太.祖被困在心魔中不愿醒来,如今越陷越深,再过不久,就将彻底醒不过来了。”
“只有三日的时间,带我们去见他吧,兴许我们有办法让他醒过来。”司空信道。
许掌门沉思片刻,事已至此,就算为了门中弟子的安危,他也只得试上一试。
“也罢,你们跟我来吧。”
兴许他们真的能够让太.祖醒过来。
那汤闲笑修的是杀戮道,心狠手辣自不必说,言出必践是一定的,如果三日内见不到太.祖,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要为几百年前的汤家弟子讨一个公道,就凭如今的许家,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许家坐落的仙门有两座大峰,六座小峰。
由于这些年弟子越来越少,有两座小峰基本已经荒废,许掌门便带着四人来到其中一座小峰前。
峰上杂草丛生,灵力稀少,如同一座平平无奇的荒山。
许掌门走到一处乱石旁,以灵力为引,画下一个阵法,乱石下立刻亮起刺眼的白光,与此同时,大地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乱石被一道灵力托起,在空中来回移动,最终垒出一个如同宫殿一般的形状。
随着乱石平静下来,地面缓缓出现了一道入口,下面是蜿蜒的石梯,不知去往何处。
许掌门道:“太.祖的仙身就在下面。”
“请。”
谢书辞本来下意识走在谢安前面,可经历了方才的事,他心里仍然有些不踏实,就后退两步,落在了谢安身后。
谢安动作稍顿片刻,却没说什么。
几人陆陆续续进入入口,谢书辞走在最后。
此时正是深夜,周边没什么活物的声音,只用冷风灌进通道,谢书辞不禁缩了下脖子,心里潜意识在作祟,总感觉背后跟着什么东西。
谢书辞往石梯两边看了看,修得跟仙人墓里的甬道似的,他不禁在心中暗骂,这个许颐脑子指定有点毛病,哪有人把闭关的地方修得跟墓地一样!
风从后面吹进来,让谢书辞有些慎得慌,他情不自禁地往小瞎子身上靠了一些。
谢安察觉后脚步微顿,搭在大王脑袋上的右手自然垂落到身侧。
两壁上幽黄的烛火照见脚下的石梯,也不知为何,可能是受环境的影响,大家都没有说话,安静往前走。
谢书辞时而看看身后的石梯,已经完全看不到入口了;时而抬头看向前面几人,他们都跟约好似的,闷头往前走。
由于大家都是修道之人,走路基本没什么脚步声,所以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特别诡异。
谢书辞越来越害怕,以往他都不愿意走在最后一个,总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抓走,他一边害怕,一边在心里辱骂自己。
谢书辞啊谢书辞,你他妈真不是男人。
可是、可是……这他妈心理上的害怕避免不了啊!就跟有些人怕打针似的,针头就那么小,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可就是怕啊!
好怀念手机!好怀念手电筒!
到最后,谢书辞干脆毕上眼睛,跟着小瞎子的步伐往前走。
也就是这时候,他忽然发现一件事,小瞎子如今已经没有修为,可是他走路基本没有任何脚步声,连气息都很浅,要不是谢书辞偶尔能碰到他的袖子,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前面没人了!对比起司空信他们三个修道之人,怎么反而是谢安的脚步声更浅呢。
就在谢书辞内心疑惑时,一只温热的手忽然握住了他的右手。
谢书辞浑身一震,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那只手轻轻地握住他的手,皮肤相接的地方传来些许酥麻的痒,谢书辞呆怔地向下看去。
那只手,是小瞎子的。
谢书辞身体僵硬,什么害怕,什么疑惑全部都消失不见,眼中只有谢安拉住他的那只手。
心跳在安静的甬道中骤然加快。
剧烈的心跳声回荡在耳边,有那么一瞬间,谢书辞都害怕自己的心跳声会被他发现。
谢书辞不害怕了,一点都不害怕。
他也不在乎小瞎子的脚步声为何比修道之人还要浅。
他的脑子已经成了一片浆糊,压根连不成一片,完全没有了思考能力。
全身上下所有感官都聚集在了右手上,甚至,他恬不知耻地觉得,自己感觉到了谢安皮肤下血液流动的痕迹。
谢书辞完全懵了。
他不是第一次和小瞎子牵手,可是,这一次却和以往所有感觉都不同。
在悄无声息的甬道中,谢安牵着他的手,什么都没说;谢书辞任他拉着,也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
为什么要牵他……
你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别人误会吗……
当众人跟随许掌门走进一道石门内,他回头看向几人,说:“到了。”
谢书辞猛然一惊,趁众人还没发现,心虚地将手从谢安掌心抽了出来。
门内是一个石室,隐约有寒气从里面冒出来。
室内无光,许掌门从怀中拿出一颗明珠,放进墙上的凹槽,石室瞬间被照亮。
偌大的石室中空无一物,一眼望尽,四面都是墙壁。
这时,许掌柜走到角落处,不知按在什么机关,石室中央的石板向两次分开,一座石台缓缓升了起来,而石台上,放置着一口冰棺。
冰棺非常厚实,散发着逼人的寒气,谢书辞只能隐约看见里面躺着一个人,连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看清。
许掌门叹道:“这就是太.祖。”
谢书辞跟在柳大壮身后走到冰棺旁,冰棺并未盖棺盖,谢书辞从他背后伸长脑袋往里看了一眼,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
男人穿着褐色衣袍,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身边放着一把拂尘,看样子是一副道士的打扮。他脸上毫无血色,眉梢还挂着冰碴,眼下隐隐发紫,看上去与死人无异。
“啧,”柳大壮咋舌,“长得真丑。”
谢书辞:“……”
怎么说呢,道士这张脸绝对说不上丑,甚至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样子,虽不似谢安一眼就叫人觉得惊为天人,也不似楚归意那种温柔耐看的长相,可是让人看上去很舒服,兴许他睁开眼睛时,更能彰显神采。要不怎么能勾得鬼姐姐走火入魔呢。
谢安和司空信三人也慢慢走到了冰棺旁,谢书辞假装没看到他,低头继续研究道士的打扮。
其实没什么好研究的,他就是心虚,特心虚。
可能人小瞎子就是看出他害怕,才勉强牵他一把,可问题是,谢书辞那死脑子,总爱胡思乱想。他觉得现在要是看到谢安的脸,准得开始心猿意马,可问题是现在是时候吗!
“他身上的灵力已经快要枯竭了。”司空信道。
许掌门点了点头,说:“自从太.祖昏睡之后,金丹便不再运转,若他再不醒来,不久之后就会灵力枯竭而死。”
司空信盯着道士看了几眼,忽而低笑了起来,“这人啊,真是奇了怪。为了飞升不择手段就罢了,怎么有机会了,反而被自己的心魔给困住,不愿出来了呢。”
柳大壮骂道:“活该!”
谢书辞不解道:“我不理解,你说他为了飞升,都故意让别人走火入魔,一看就是个什么道德的人,他怎么还能被心魔给绊住呢。”
“或许,他以为能够轻易掌控的东西,最后却失控了。”谢安道。
许掌柜问道:“诸位可有什么办法,让太.祖醒过来。”
司空信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神态,他抬起右手,一条小蛇沿着他的手腕向上爬,最终往地上一飞,落地便成了以为紫衣姑娘。
许掌门一见,惊讶地瞪大眼睛。
紫息面无表情地站到司空信身边,等候他的命令。
司空信道:“想将他唤醒,自然要进入他的梦境,看看困扰他的心魔究竟是什么。”
谢书辞好奇问道:“可是要怎么进去呢?”
司空信抬眸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可还记得,当时在山上紫息如何与你沟通?”
谢书辞点了点头,“她的声音忽然就出现在脑子里了。”
“没错,紫息可以进入他人的识海。许颐身为飞升期的修士,应该已经修成了识海。”司空信道。
“那我们干什么?”谢书辞问道。
司空信示意谢书辞把手伸出来。
谢书辞嘟囔道:“干嘛啊。”
他将手摊开、放平,紫息的一缕头发忽然飘到谢书辞掌心,绕过他的手掌,缠住手腕。
谢书辞扬起眉头,“这是做什么?”
司空信也伸出手,将紫息的头发捏在指间,说道:“紫息可以通过头发将我们的意识一同拉入他的识海。”
“这么神奇?”谢书辞惊讶地看向紫息姑娘。
柳大壮也来了兴趣,“我怎么不知道她这么好玩?来,我也试试。”
柳大壮毛手毛脚地扯起她垂在身后的头发,疼得紫息姑娘眉头一紧,眼睛立刻变回竖瞳,朝他吐了吐信子。
“你轻点儿,她最爱惜自己的头发了。”司空信道。
柳大壮不以为意地撇嘴,“又不是不长了。”
许掌门也抬起右手,让紫息缠住了一根手指。
这时,谢书辞看向一旁的谢安。
他靠坐在冰棺边,对他们的行为似乎不大感兴趣。
谢书辞问道:“谢安,你……”
“我和大王等你们。”
“嗷……”
可是宝宝也想进去诶。
闻言,谢书辞点了点头,又朝他招了下手,说:“那你坐远一点,小心着凉。”
谢安嘴角一勾,“嗯。”
谢书辞想了想,又说:
“要是一个人害怕,你可以过来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