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卧室内的声响暧昧。
“赵哥。”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祁先生他……”
“他这几天忙着写剧本,没空来烦我。”另外一道更加深沉的声音打断道,“这种时候就不要提那个木头了,煞风景。”
林长明的笑容微不可见地僵了三秒,他的本意是借着赵乾的人脉在祁竹生的新剧本里讨个角色,谁知道赵乾却装作没听懂,故意把话往别的方向引。
“……是我说错话了,您别跟我一般见识。”不过林长明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终归是个人精,他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低眉顺眼道,“赵哥,再来一回吗?”
赵乾闻言掐了手里的烟,垂眸勾起了怀里人的下巴:“就这么欲求不满?”
“那不是您的本事大么。”林长明勾着他的脖子凑上前,语气暧昧勾人,“我是真心羡慕祁先生,能跟您同床共枕……”
赵乾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嘴角还噙着笑,然而后半句话一出仿佛踩了他的痛脚一般,只见他的脸色骤然便冷了下来,眼神甚至称得上可怖。
林长明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见状被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几分:“赵…赵哥……”
“我让你不要再提他,”赵乾语气冰冷道,“你是没听到吗?”
“对不起对不起!”林长明慌张地开始跟他道歉,“我不是有意的,请您原谅我这一次吧!”
赵乾仿佛骤然失去了耐心,厌弃冷漠地松开了怀里的人:“转过去。”
林长明的脸色霎时白了几分,恐惧漫上了他的心头,但他不敢忤逆,最终只能硬着头皮乖乖地照做。
第二天一早,林长明精疲力尽地睁开了眼,他看到赵乾穿好了衣服打算出卧室,一时间也顾不上身体的疲惫了,连忙嘶哑着声音开口道:“赵哥,剧本的事……?”
赵乾拉开了卧室的门,语气冷淡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知道了,有机会我会替你跟他说——”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整个人非常明显地一僵,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赵乾那副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可一世的神情因此出现了一道裂痕,慌张近乎是肉眼可见地从他的眼底浮了上来。
林长明见状一愣,他认识这位赵影帝也算有一段时间了,这人就连在床上都是一副冷漠中带着狠戾的样子,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事情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
林长明瞬间就来了兴趣,他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打算起来看热闹,下一秒便听见赵乾略带慌张地开口道:“竹生……你怎么来了?”
林长明闻言浑身一震,直接从看热闹的人变成了热闹本身。他登时在脑海中脑补了一堆正宫抓奸的环节,联想到祁竹生在圈内的名声,林长明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祁竹生,业内知名编剧兼作家,作品风格诡谲秾艳,由于故事性和艺术性超高,角色难度极大,导致能演他剧本的演员凤毛麟角。
他不仅是影帝赵乾公开的男友,还是整个文艺圈内被称为“先生”的人中最年轻的那个。
这个“先生”不是什么“赵先生”“李先生”那种简简单单的客套话,而是特指艺术成就极高的文艺创作者。
但和他这些堪称亘古绝今的成就相比,关于祁竹生这个人的评价就不怎么好了。
和很多作家一样,祁竹生不是很喜欢社交,因此大部分人了解他其实都是通过他的男友赵乾。
但是赵乾在外时对他的评价大部分都是明褒暗贬的,比如“我家那位不大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不喜欢浪漫”、“我不能喝酒,你们祁先生看了会生气的”、“我选择伴侣不看外貌,内在的灵魂其实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林长明慌里慌张地换好衣服,连忙打算出去跟这位传言中“脾气不好”、“性格古怪”、“睚眦必报”、“相貌疑似平平”的影帝正牌男友跪下道歉,然而当他慌里慌张地走到卧室门口时,才发现真实的情况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赵乾的这处房子很大,装修风格是相当奢华的欧式风,整个客厅更是称得上“富丽堂皇”,就连吊灯都透着一股极致的华丽感。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面前都变得黯然失色。
祁竹生穿着一身深色的常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看见两人结伴从卧室出来后,他轻轻地抿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整个人显得相当气定神闲,一点恼怒的意思都没有。
他的坐姿端正挺拔,身高绝对不算矮,和赵乾一直以来描述的“木头”截然不同,祁竹生的容貌异常俊美,皮肤白皙、眉如远黛;清冷的丹凤眼微微抬起,纯黑色的瞳色宛如尊贵的宝石,身姿如芝兰玉树,气质若朗月入怀。
他仿佛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周身自带一种独属于文人的贵气。
整个屋子的欧式装修都被祁竹生的容貌和气质压了下去,他神色自若地坐在那里,仿佛坐的不是沙发,而是一把玉制金镶的扶椅。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林长明还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娱乐圈内的男男女女他也算是见了不少,但在外貌上能跟这个男人一较高下的屈指可数,若是再加上气质,那便更是凤毛麟角了。
赵乾仿佛是被吓破了胆,半晌没见到祁竹生开口,他咽了咽口水后忍不住再次道:“竹生……”
祁竹生抬手把咖啡杯放在了茶几上,瓷器和大理石碰撞的声音让赵乾骤然闭了嘴,但是祁竹生好似没看到他一样,反而扭脸对林长明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如玉一般冷质,林长明吓了一跳,低着头嗫嚅道:“回祁先生……我叫林长明。”
“林长明……我记下了。”祁竹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这里暂时没你的事。”
林长明从来没见过这样“平静”的捉奸现场,但越是平静,他越是害怕,害怕到双腿打抖。
“谢谢祁先生……”林长明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就算之后祁竹生要拿他做文章那也等到之后再说吧,“那我就先走了……”
他话音未落,在场被忽视了良久的第三个人便骤然开口道:“他不能走。”
赵乾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急躁。
抓奸这种事,自古以来都少有眼前这种情况。抓奸的人异常平静,被抓奸的人却心律不齐、口干舌燥。
祁竹生闻言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他又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浅啜了一口后问道:“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