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一直留在朝堂上的,全都是些喜欢和稀泥的中庸之辈,并且他们手无实权,说话也不硬气。
“有汝王前车之鉴,若是晏将军被甩了,也不知道以他的脾气会如何发疯呢?”
“嘘,这话可不兴乱说!”
“哈你是那天告假才没有看到朝堂上,他当众和聂王对峙……”
在能说会道的御史即兴有声有色地描绘下,一段明起风云,暗流涌动的朝堂对峙让人如同身临其境,什么陛下折一只纸鹤便轻飘飘化解三十万大军,什么一王一将大殿争圣……听得庙里的杂役都在角落里抽气,大呼刺激,花神庙平日里本就是人流如潮的地方,通过杂役、香客在坊间口口相传,竟然成为了名留青史传于后世的一段香艳史料。
群臣们七嘴八舌时,殿外十里桃林里,大臣家眷们也正热闹非凡。
除了祭祀花神,花朝节也是百官们嫁娶,挑选佳婿的好时节,大月民风开放,各贵女们身着繁复华丽的衣裙,鬓角簪美着的绢花,脸上化着精心妆点的妆容,群芳争艳,比花林里蝴蝶还要美。
世家公子、青年才俊们身美精致的便服常衣,玉树临风,俊朗过人,在角亭里或吟诗作对,或商谈国事,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花林那群正扑着蝴蝶的贵女们。
其中又当以登科及第,春风得意的状元郎最是惹眼。
晏灼嘴里说着寻找什么姻缘水,其实也不过是想要独处,从主殿里离开之后,他们并肩在花林狭道行走,见容怀漫不经心多望了那状元郎两眼,他道:“陛下莫不是又瞧上了状元郎?”
“胡说什么?”容怀失笑,“不过是想到了故人。”
“他一介文弱书生如何能满足陛下?”晏灼在他耳后低语:“还得是臣……”
容怀轻轻推了他一下,结果他们正在青石小径上漫步,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身体趔趄往后倒去,晏灼及时伸臂环住他的后腰:“陛下当心……”
“这里小路倒是难走。”容怀拽住他的衣袖,站稳身体。
“容臣失礼了,”还没等容怀反应过来,晏灼俯身下来托住他的腿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抱在手臂中,容怀扑到他怀里,心脏飞快跳了一下,掌心轻敲晏灼的背部:“晏灼!”
“快点把我放下来。”
“陛下怕什么?”晏灼身形高大,把他抱在臂弯里面,就像搂着只猫崽一般:“陛下只要将脸埋在臣的胸前,没人能认出陛下。”
容怀:“……”什么叫掩耳盗铃,他算是真正见识了。
他明黄的系带衮衣最好的身份证明,怎么可能把脸遮起来,别人就不认识了?
但他们走的是和那些贵女截然相反的道路,周围人迹罕至,一路上也没碰上几个人,容怀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挣扎不动,索性也就心安理得将晏灼当作代步工具,所谓乱花迷人眼,两旁凋灼的桃花渐渐吸引了他大半的注意力。
直到他们来到花神庙后面一处怡然亭,这里本来也是建来给香客们歇脚饮水的地方,庙里尼姑也在此处摆摊,平日里也是人流如潮,只不过今日容怀驾临,方圆数十里都被禁卫军清了场,这才冷清下来。
怡然长亭有半里之长,长长的朱檐木桥,里面摊位为一个接着一个,尼姑闭目敲打着面前的木鱼,嘴里念念有词,每人面前摆放一方彩帕,上面陈列着各色吃喝、零嘴、木质雕刻香牌花烛等纪念物品。
容怀揪了揪晏灼的衣袖:“放我下来。”
“臣一路走来为奴为马,陛下不该犒劳一下臣吗?”晏灼将他抵在花树下,头顶上花瓣洋洋洒洒落下来,落得容怀满头都是。
容怀从怀里抽出一封丝帕,慢条斯理地把头顶的花瓣摘下来,淡淡道:“孤并未要求将军为奴为马。”
“陛下好生薄情寡义呀,”晏灼手抵在容怀耳侧,俯身紧紧盯着他的脸,后半句话消融在两人的唇舌相依之间:“既然这样,臣只有主动来取了……”
桃花的花香本身很淡,但是整个十里花海桃花如海如涛,微风一吹风中馥郁飘香,容怀将手掌放在晏灼的胸口,本是想将他推开,不知不觉变成了迎合,灼热的吐纳萦绕在唇齿相依之间,将他蛮横的拉入头晕目眩的漩涡。
“唔……”容怀轻喘着被晏灼放开,晏灼掌心灼热得滚烫,如果再不松开的话他怕是不能自抑。容怀听着耳边急促的呼吸声,面容绯红,也靠在桃树下平复呼吸,无意间看到怡然亭里一处摊席,他走过去,弯腰从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面具里,拾起一只赤红傩面。
晏灼也走过来,眉梢轻轻一挑,又皱起:“这东西……瞧着有几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