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梦而已,即使再过真实,也转头就被他忘在脑后,毕竟现实才是最重要的。
京城确实处处繁华盛景,大好河山,他们赶到的时候,湖旁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龙舟赛亟待开场,有庄家在湖畔开了盘口,富家子弟若是看好哪只队伍便会下注。
湖上除了龙舟就是画舫,为了近距离观赏龙舟赛,不差钱的权贵往往会包下一整艘画舫,霍燃也包下一条,除却仆役,就是容怀与他人。
容怀将那套琥珀棋子带了出来,外头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两人安安静静窝在画舫中对弈。
“你若是下在这里,”容怀指尖点着棋盘:“此处可就兼顾不暇,我又能吃你一子。”
霍燃确实首尾难顾,认真点头,表情略微有些颓丧:“是我又输了。”
他似乎在棋艺上不太具有天分,容怀教导他多年,他却也只能勉强在容怀手下走个百余回合。
容怀褒赞道:“比一年之前略有精进。”
霍燃颓丧的表情登时又容光焕发。
这一秒变脸看得系统叹为观止,不觉感慨:“真好哄啊……”
容怀笑着将手里的棋子扔进棋盅:“今日到这里,把棋盘收一收罢。”
霍燃立即动手把白黑子分捡,然后收起来,这时门扉被轻轻敲了两声,柳灵芝端着一碟糕点袅袅婷婷走进来,其实这件事本不该她做,是她从小葵那里抢来的差事。
枣泥酥,桂花糕,金玉翡翠拼作一盘,外表精致玲珑,喜庆且抢眼,柳灵芝俯身将糕碟放在玉案上,刻意露出忽之欲出的胸部,柔声道:“将军请用糕点。”
霍燃连头都没抬一下,专心致志收拾棋盘。
柳灵芝只好维持着动作,颇有些滑稽。
“等会儿再收拾,”容怀饮了口花茶:“净净手,先吃糕点。”
“是,”霍燃话不说就去净手,柳灵芝依旧没有被分到半点余光。净了手后,霍燃捏了一块枣泥酥喂到容怀唇边,容怀咬了一个角,眉尖轻蹙:“略甜了些。”
霍燃便把咬缺了一个角的糕点吃掉,又将桂花糕递到容怀嘴边。
柳灵芝笑脸僵在脸上,死死捏住裙摆,近乎要将裙摆揉出一个破洞。
她是一个大活人啊,而且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女人,霍燃连个眼神都不给他,就光顾着容怀,容怀脸上有花吗!?
霍燃发觉容怀不太喜欢甜腻的枣泥酥,对桂花糕倒是情有独钟,便一个人把枣泥酥都解决掉,专心致志投喂容怀桂花糕,等到一碟糕点都被解决干净,霍燃擦了擦手指道:“小公子,我在边疆时,偶然发现一块奇石。”
吃完糕点,容怀用花茶净口,随意问道:“奇石?有何奇妙之处?”
霍燃简略描述了当地地型地貌,然后道:“此石有数十丈宽,性暖,就是在冬季亦能温暖身体,与人颇有益处。”
柳灵芝听在耳朵里,心都要飞了,她是重生过一次的人,当然知道这奇石又名暖玉,冬暖夏凉,被发现之后就成了皇室特供,引来王孙子弟哄抢,芝麻大小的一块,也得价值千金。
数丈宽的暖玉,如果拿到市面上去卖,这能卖多少钱呀!?
她正心脏怦跳,想入非非,却见霍燃握住容怀的手掌道:“我已命人将它拉来京城,到时亲手打造一副玉床给小公子,这样小公子冬天也能睡得更加舒服些。”
柳灵芝听了这句话,手里的帕子差点攥破,恨不得一口老血呕出来,这么一块价值连城的暖玉不拿出去卖反而给容怀当床睡,霍燃简直是暴殄天物,糟践好东西!他难道不知道这块玉的价值吗!
容怀笑着轻抚霍燃结实的肩,慨叹道:“你身处边疆,心中也念着我?”
霍燃沉声道:“我无时无刻都记挂着小公子。”
他拉着容怀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让他感受到自己蓬勃跳动的心跳。
画舫里安静下来,容怀感受着掌下灼热沉稳的心跳,霍燃专注着凝视着他此刻的表情,期待他能发现自己的心意。
恰在这个时候,舷窗外传来清越的拨琴声,容怀推开略有些失落的霍燃,打开舷窗。
一艘画舫正朝他们缓缓驶来,上面衣着靓丽的青年才俊们正作曲弹词,高谈阔论,办着即兴诗会。
被围在中间的年轻男子玉冠白襟,意气风发,享受着旁边人的恭维,正是柳思谦。
身为本届新科状元,他深受天子赏识,在殿试时就被天子相中,他写文措辞都比较保守,比支持变法的李昀更受天子青睐,可谓前途无量,但凡想走仕途的青年才子都想与之攀谈。
尤其是如今霍燃大权独揽,朝堂上文官都不约而同拧成一股绳。
柳思谦无意间抬头,一眼就看到邻船上倚着舷窗的霍燃,他皱起眉头,却像是完全没看到,直接别过头去。
容怀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他轻声问霍燃:“你觉不觉得他长相与柳灵芝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