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很高兴,立即同意常遇春去大明所有他还没有涉足的土地都走一圈。
常遇春:“……臣真是谢谢你了,陛下!”
常遇春第一次对朱元璋的忠诚产生了动摇。他每天晚上搂着蓝氏睡觉的时候,都在思索,自己投靠朱元璋这件事,是否真的正确。
当然,理智上告诉他绝对正确。但他就是难免生出消极的想法。
...
陈标乐呵呵准备和常遇春一起回北平,然后在北平城门口打出“欢迎常元帅莅临北平进行技术指导”的红色大横幅。
那时候常叔叔的表情一定会很扭曲吧?陈标心中坏笑。
“唉,我也想和你一起去北平。”王袆还是那副潇洒的模样,“中书省每日案牍劳形,真没意思。”
刘基道:“皇上有意将你培养成副相,你还觉得没意思?”
王袆道:“没意思就没意思。要不我俩换换?”
刘基斩钉截铁道:“不换!”
刘基现在只当了个御史头子,负责监督百官、以及给朱元璋挑刺。
但他现在的工作不是挑刺,而是终于开始筹办他心心念念的“大明学宫”,组织一场文人的辩论战。
刘基作为主办人员,也会亲自下场带动气氛。他已经准备了许多文雅的骂人之词,希望自己能重现陈标的奇迹。
去中书省给朱元璋收拾天下这乱摊子,哪有和天下文人论战有意思?
刘基早就看那群看不起朱元璋却又想来大明做官的捏鼻人不爽很久,此次一定要挫挫捏鼻人的锐气。
王袆冷哼:“小气。师兄,你也不说说他!”
刘基道:“季师兄和朱允升先生年纪大了,你师兄准备接他们的班,去军营为军士们启蒙。只有你一个人被留下来。”
王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宋濂。
宋濂报以儒雅一笑:“是季先生和朱先生的推举。”
王袆立刻拉着叶琛道:“怎么叫我一个人!还有叶景渊陪着我!叶景渊兼任史官,难道他还能离开应天?!”
叶琛把手臂从王袆手掌中抽出来,理了理袖子,道:“我确实想留在应天,只是甘肃和山西已定,主公让胡大海镇守河套,他非把我要过去帮他治理河套,我也很无奈。”
叶琛叹气。他也不想啊。但胡大海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自己学识字都困难,怎么当得好一方父母官。就算不为了他,为了河套饱受大元摧残的百姓,叶琛也得去帮他。
胡大海认识了几百个字,勉强能自己磕磕绊绊读书之后,别的没学会,给人套高帽子的本事越来越熟练。
王袆瞠目结舌:“只剩我?”
众人点头。
刘基道:“这是好事。中书省怎么能有好几个同一地的高官?小心皇上把我们当乡党一锅端。”
王袆:“……这和你们只留下我在中书省案牍劳形有什么关系吗?”
众人微笑。
浙东几人在那里欺负起年纪最小的王袆。准备过几年就致仕的朱升和李善长深深叹了一口气。
陈标疑惑:“朱先生,李叔叔,你们叹什么气,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有我可以帮忙的吗?”
季仁寿笑道:“你还真能帮忙。他们俩看江南人杰地灵,能人辈出,正感慨北方文教不盛。”
陈标了然。
虽现在大明官场上暂时还没出现乡党,但人皆有私心,见着朝中高官皆是南方人,朱升和李善长心中难免感伤。
季仁寿又道:“朱允升和李公的担忧也是我的担忧。朝中不可被一方人占据,官员所在地域必须平衡,否则不是好事。”
同一地的大臣难免同气连枝,做事有所顾虑;皇帝见朝堂被某一地文人所把持,肯定也会生出忌惮之心。这对朝堂、对他们这些大臣本身都不是好事。
陈标道:“大元科举取士的时候不少进士都是北方人,若论文教,北方不一定比南方差太多吧?”
李善长苦笑:“元人忌惮南方,南方取士较少。北人儒士几乎都被元朝廷吸纳,让这些人立刻在大明为官,就算皇上不介意,他们自身也要为操守德行犹豫一二。”
陈...
标完全没想到这一茬,经李善长解释后,才意识到文人要脸,立刻另投他主很难,也难以被信任。北方的书香门第官宦世家,恐怕要到下一代皇帝,才愿意出仕。
陈标挠头:“真麻烦。还好和我没关系,让皇上去头疼,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
连浙东几个文人都停止了内斗,盯着陈标默默无语。
陈标疑惑:“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刘基道:“没有不对。确实,让皇上头疼去。他已经是皇上,这等国策,该他好好思考。”
陈标使劲点头:“就是嘛。”
宋濂问道:“标儿,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做?”
陈标道:“不知道呀。这么麻烦的事,我才不会去想。”
说完,陈标还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假装自己脑袋空空无也。
宋濂无奈,但也不好继续询问。
他们转移话题,说起近些日子应天城中众人谈论最多的事。
那自然是张士诚夫妇双双自尽,仅留下一对幼子的事。
说起这个,刘基又忍不住满口抱怨:“皇上他简直……唉,乱来!”
陈标立刻竖起耳朵:“怎么乱来?”
李善长问道:“你爹没和你说?”
陈标道:“我爹最近都不着家,不知道在忙什么。”
众人心道,忙什么?当然就是忙这件事。
张士诚的待遇倒是简单,朱元璋准备以国公礼在应天葬之。
刘氏就很不好处理了。
张士诚的旧将认为刘氏对张士诚坚贞不二,应该与张士诚合葬。至于杀张士信,刘氏认为张士信害死了张士诚,为夫报仇没什么问题。且张士信单独进入刘氏房间,说不定是图谋不轨,刘氏自危而已。
但张家宗族和大部分文人都认为刘氏不该与张士诚合葬。
首先,刘氏居然答应住进张士信府中,即便是为了报仇,也是以色相诱惑张士信,减轻张士信的警惕。刘氏诱惑张士信,就已经是背叛了张士诚;
再者,张士信开城降大明,是大明功臣。刘氏杀了大明的功臣,是罪人,罪人怎么能以礼待之?那以后谁还敢降大明?
第三,张家这一代只剩下张士信,张士信还是张士诚最疼爱的弟弟,刘氏杀张士信只是为了泄私愤,有违张士诚的心愿,也让张家陷入了危机。
张家宗族闹得最厉害。他们跟着张士诚过了这么多年优渥日子,早已经习惯人上人的生活。张士信降了大明,当了大明的高官,他们仍旧能过好日子。现在张士诚和张士信都死了,难道让张家宗族重新变回泥腿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