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茗当晚都不记得怎么回到家的,睡得那叫一个香甜,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早了。刚睁眼,就对上旁边一张俊脸,四目相对,两人都吓一跳。
"你干嘛?"
“醒这么早?”
两人异口同声。
严峻生说: “我刚想叫你起床,谁知道你自己醒了。”
明茗茫然地看看窗外,天才蒙蒙亮, "这么早叫我起来,今天有什么事吗?"“你忘了?昨天不是说好要去镇上?”
谁跟你说好了,那不是你擅自决定的吗?
这些日子明茗懒散惯了,有点起床气,还想再睡个回笼觉,哼哼唧唧不愿意起床,严峻生隔着被子轻轻拍她,"醒醒困,我先去收拾,你清醒一点就抓紧起床。"
结果等他收拾好,明茗压根没有清醒的趋势,又继续睡过去了,四仰八叉还打着小呼噜。
严峻生也没有催她,安静地坐在床边,拿起政治书随便翻了页,字正腔圆地开始念: “剩余价值是指在剥削制度下,被统治阶级剥削的,劳动者所生产的新价值中,劳动创造的价值和劳动报酬之间的……"
他此刻的姿势可以说漫不经心又精心打造——堪堪坐在床沿,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一本书,恰到好处地微微垂苜,露出棱角分明的半边脸,保证明茗一睁眼看过来就是这副清晨研读的知识分子造型。
可谓心机颇深。
括弧,如果他不开口的话。
一点都不夸张地讲,明茗当时是像诈尸一样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整个人散发着惊恐的气息。
她茫然地左右张望了片刻,最终将眼神聚焦在严峻生……手里的政治书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刻意挺直的腰杆和轮廓分明的侧脸。
严峻生有些遗憾,装作不在意地悄悄放下腿,刚要开口,就见明茗嘴一扁,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也不出声哭,就坐在那抱着被子抹眼泪。
这可给严峻生吓坏了,赶紧把手上的政治书扔一边去,上前搂着明茗, "怎么了娟儿?别哭,别哭。"
明茗悲从中来,呜呜咽咽地控诉: “我他妈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做梦梦见重回高考,结果一觉醒来真
他妈要重回高考……还得背政治……分科后就没背过政治了呜呜呜呜我这什么命啊……"
委屈坏了。
有些话她说得不甚清晰,严峻生也只听出个只言片语,没多想,只当她是睡迷糊了,还被自己吓着,又心疼又愧疚, "我的错我的错,好了好了不哭,是我吓着你了。"
"咱们去镇上玩,带你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呜呜呜我想吃莲蓉蛋黄酥牛舌饼芋泥虎皮卷……"
七十年代好苦,我想回现代QAQ。
严峻生听她说了一大堆,就知道一个牛舌饼,城里有卖的,其他的他也没听过,不知道镇上有没有。
"咱们去镇上看看,你想吃什么,咱一口气都买回来。"
明茗靠着严峻生一抽一抽的,平复了好一会儿,才从噩梦和起床气中抽离出来。……于是开始觉得有些尴尬。
她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擦擦脸,坐起身,可严峻生把她严严实实地扣在怀里,明茗把头埋他怀里蹭了蹭,把眼泪都蹭他衣服上,装成没事人似的推开他。
“起开,我要换衣服了。”还有些未尽的鼻音。
抬眼瞄了一眼严峻生,那厮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明茗觉得有点脸热,斜着飞了记眼刀。严峻生在她额头上亲了口,喉咙里发出暖昧的咕噜声,嗓音低低的, "害羞什么,我又不会笑话你。"
明茗闷闷地盯着他健硕的胸肌,觉得不拧一把不解恨。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察觉到了她阴险的图谋,这会儿松开她倒松得果断。“快些起来吧,我问大队借了驾马车,咱们早去,还能赶在天黑前回来。”明茗“哦”了声,穿衣服下床,说: “我去拿钱。”
"不用拿了,我带着呢,放心,足够用的。"
明茗疑惑地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 “你不是说都给我了吗?”
严峻生干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 “那些钱你收好,想用就用,但平时日常开销,以及……我给你买东西,当然还是我来出钱。"
财产大头当然是要交给老婆的。
私房钱也是要有的。
他总不能直白地说,自己留了些私房
钱就是为了平日里能有给老婆花钱的机会。
一些并不冲突的先进与传统在严峻生身上凝聚成了某种独特的大男子主义。
可惜明茗不懂。
加上系统也不停地在她耳边挑拨: “看看,男人还是说一套做一套,嘴上说着钱都给你,该存的私房钱可一分没少。"
明茗: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没关系,她也有私房钱。反正她也不坦诚,扯平了。
两人驾着马车来到镇上,今天的日程是纯粹给她买东西。镇上没有什么时髦的衣裳,大多数人家还都是买了布回去自己做衣服,衣服破了再打补丁就是。但严峻生就一定要给她买好看的成品衣服,明茗是没有这个年代的审美,严峻生有啊。他十分认真地给明茗挑选、搭配,到最后明茗觉得自己就是个旋转的衣服架子,试衣服都试麻了。
出来的时候严峻生手上突然就多了几个大袋子,明茗身上也换了一条新买的连衣裙。明茗问: “我在村里穿这种连衣裙真的方便行动吗?”严峻生: “怎么不方便,你又不下地。”
明茗瞅他一眼: “我是说万一我想上树呢?”
严峻生:
尽管他来新立村大半年以及结婚至今,都没见过陈婵娟爬树,但还是诚恳地提出建设性意见:“要不您受累暂时放弃这个爱好?”
明茗一本正经地说: “那我考虑一下。”
严峻生笑了起来,将袋子集中在一只手上,牵着明茗的手沿着街边漫步,他扬了扬下巴,朝路口示意, "那边有个比较大的糕点铺,听说是老字号了,走,去看看。"
这个年代的零食糕点虽然也有不少种类,但是大多还是比较传统和简单的,不像以后有那么多花样,有些像什么山楂片、果丹皮、桃酥之类的,明茗还算见过,像宝塔糖、炉果这种在几十年后已经逐渐被市场淘汰,基本上不多见了。
这家店很大方,允许先尝后买,明茗没太好意思,先随意指了几样认识的糕点让人称点,又在剩下的里面挑选。
"姑娘,山楂糕、果丹皮尝尝?"店家给她递过来两块,明茗接过道谢,直接塞严峻生嘴里。她盯着他, "酸吗?"
"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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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好吃吗?"
严峻生点点头, “还不错。”
“哦,那给你称点。”明茗转头要吩咐店家,严峻生拦住了她, “你不喜欢吃酸?买你喜欢吃的就行,我不太爱吃这种东西。"
明茗狐疑地问: “真的?”
"真的。"
明茗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两秒,把他拉到一旁,小声说: “没事,我也带钱了,不用担心钱不够。"
严峻生哭笑不得, “我哪是怕钱不够。”
揽过她回到铺子前, "你只要挑你喜欢的就行,买多少咱都不缺钱,放心吧。"明茗将信将疑,沉默了一会儿,蹙着眉摇摇头,语气坚定: "不要山楂的。"严峻生乐了,心中暗自记下她不爱吃酸。
最后也没有买几样,老式糕点做得好吃的,原料都离不开鸡蛋、面粉、糖和油,这些东西哪样都不便宜,没了这几样口感自然也大打折扣,明茗意思意思买了点,香香嘴就行。
镇上没有她说的那些吃食,连牛舌饼也没有,严峻生看出她似乎没买到什么想要的,便安慰她,"没事,咱们去卖百货的地方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零嘴,这里应该会有些好吃的饼干。"
明茗点点头,指了一个方向, “我记得那条路上有个小百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