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木桃:“……”
她忍不住想,自己看起来有那么好骗吗?
那一瞬间,她脑海里已经过了许多不太好的猜测,但先前顾白衣不追问,留给了她一些体面,此时她也不好再张口穷追不舍。
迟疑的那片刻,追问的机会就已经溜走了。
顾白衣问她:“你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吗?”
陶木桃点了点头,她家电话本上就有他的电话。
顾白衣说:“那你记一下,以后再遇到这样的麻烦,可以给我打电话。”
陶木桃很想摇头说不用。
顾白衣不给她家添麻烦就不错了。
但刚刚他也帮了自己,陶木桃把这句习惯性的嘲讽咽了回去。
再说……
陶木桃打量了一下顾白衣看起来十分脆弱的小身板,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怀疑。
指不定都不够人家一拳的。
她虽然不怎么喜欢顾白衣,但也没有真想叫他上去送死。
但顾白衣很固执地等着她的回答,她只好含糊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这么一说,话题便彻底岔开了。
顾白衣将陶木桃送到楼下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楼上窗户一片漆黑,估摸着方二姨还没回来。
陶木桃只顾着紧张,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看了看左右,她伸手拉着顾白衣的袖子走到角落一点点位置,小声说:“这件事你可别告诉我妈,我跟她说我去同学家住了。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上班都心神不宁的。”
陶木桃语气暗含威胁,她不想母亲为自己的事操心。
“如果你下次不再继续犯险的话。”顾白衣顿了顿,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你妈要是问起来,我就说今天恰巧在路上碰见你了,坚持要带你去买新衣服。”
陶木桃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破绽。
她家条件说不上太好,买新衣服的钱肯定是有的,但之前几年因为顾白衣养母生病的事,方二姨一直都省吃俭用,衣服不到不能穿就不会轻易添新衣服。
陶木桃有时候也很羡慕别的同学的新衣服,但她也只会嘴上抱怨两句,自己并不会乱花钱。
即便顾白衣刚还了钱,她也不可能只顾着给自己买新衣服。
这次冲动行事,还是另一位朋友友情提供了金钱和化妆品的支持。
说到底,陶木桃就是不想让母亲担心,所以最好连怀疑都不要有。
陶木桃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顾白衣提醒她:“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陶木桃嗫嚅着说:“……好。”
这回答应得倒是真心许多。
顾白衣站在楼下,一直看着她家几扇窗口的灯都亮起来,才转身离开。
不过赵哥那边确实是个麻烦。
如果是别的陌生人,顾白衣还能忍着多管闲事的本能勉强置身事外,但陶木桃他却不能不管。
不知道能不能再找沈玄默帮个忙。
顾白衣有些犹豫,毕竟他跟沈玄默其实不算太熟,而且赵桑实那边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也不太好说。
思索之间,他已经回到了学校。
原以为宿舍里没有人,顾白衣一边神游天外,一边伸手推开门。
门后的人怀里捧了盆衣服,正要开门。
屋里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顾白衣在原主的记忆里检索了一下这个人的身份——嵇兰因,对床的室友。
是个非主流酷哥。
一头炸毛挑染了一撮深蓝,耳朵上挂了一排耳钉耳环,蓬松宽大的黑色卫衣配着白色短裤,脚踩机器猫图样的蓝拖鞋。
……又酷又接地气。
长相不错,可惜脾气不大好,尤其讨厌原主。
一见了顾白衣,嵇兰因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招呼都没打,嵇兰因先一步跨出门,就要往顾白衣肩上撞。
顾白衣微微侧了下身,轻易地躲开。
反倒是嵇兰因因为惯性往前踉跄了一步,搁在腰间夹着的洗衣盆一晃,泼了些水在地上,他刚巧一脚踩上去。
“砰。”
嵇兰因一头撞上走廊的栏杆。
顾白衣都不由替他感到鼻子一痛。
嵇兰因眼泪都要飚出来,好不容易扶着栏杆站稳,一手捂着鼻子就扭头怒瞪顾白衣:“你——”
顾白衣习惯性回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嵇兰因看起来快要气炸了,头上一撮蓝毛好像鸡冠一样翘起来,因为气恼而微微颤抖着。
——要是红的就更像了。
顾白衣漫不经心地发散着思维。
嵇兰因似乎并不擅长吵架,顾白衣一言不发,他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了半天就只用力哼了一声,端起盆转身就走。
但之后落脚却又小心谨慎起来,生怕再摔一跤。
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摇摆的小鸭子。
顾白衣用新奇的视线打量到他下楼,才转身进了宿舍。
明天还有一天假,提前回来的就只有嵇兰因一个人。
顾白衣和宿舍里其他五个人都不熟悉,一个是因为原主性格孤僻,另一个便是兼职打工实在太忙,宿舍团建他从来没有参加过。
一晃两年多时间,另外五人亲如兄弟,原主却连陌生人都还不如。
顾白衣觉得有点头疼。
宿舍其他人对原主的反感,甚至比嵇兰因还要有过之而不及,而顾白衣虽然脾气好,却也不像原主那样全然逆来顺受。
长期共处一室迟早得闹矛盾。
但要搬出去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很难找到合适的房源,也很浪费钱。
顾白衣翻出作业本和课本,开始补作业。
原主的专业是古代史。
由于兼职的缘故差不多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常是临到考试临时抱佛脚,熬夜复习之后低空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