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重生回来的人不止她一个人。
吴氏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证明。
要知道,这个女人虽然在未来也生了孩子,但是却一直住在宫外,朱祁钰有资格进宫,但却没有被承认为是真正的皇子。
直到朱瞻基临死之前,考虑到对方到底忠心耿耿的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又育有自己膝下唯二的皇子,总不能没名没分,这才把吴氏托付给了母亲照顾,真正承认了他们母子的身份。
皇帝可能会因为一些小事对胡皇后另眼相看,也可能因为自己的一朝踏错,对自己心生厌恶之情。
但他对宫外的吴氏的态度绝不可能转变得这么快。
皇帝也重生了。
孙氏愣愣地坐在那里,神情呆滞,全身发冷,如坠冰窟。
她该怎么办?
临死前曾经听过的那些诛心之语尚且历历在目,她知道,可能是皇帝故意气她的,但也代表,皇帝是真的对她恨之入骨。
可她难道真的做错了什么吗?
她纵容着自己的孩子,难道有什么错吗?
她的祁镇是皇帝啊!
哪个皇帝不是肆意妄为的?
只不过祁镇单纯,这才被王振哄着走罢了。
她帮祁镇夺回皇位,难道做错了什么吗?
比起莫名其妙的庶子,肯定还是自己亲生的更重要吧!
她相信,不管换了谁恐怕都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孙氏正胡思乱想着,屋外突然传来了声音。
小宫女跑出去看了一眼,回来连忙帮她穿戴衣服:“主子快收
拾吧,是皇后殿下给您送补药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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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没有指望的。
不管自己究竟做错了多少事情,至少这个世界的她,还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
她甚至都没有把胡皇后赶下皇后之位。
孙氏下意识的无视了她并不是不想当皇后,而是还没来得及的这个事实。
只要她不在皇帝面前显露出自己是重生者这件事,那她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振作起来,给自己定个小目标。
先把皇后的位置拿到手。
孙氏面无表情的跟着小宫女出了门,然后恭恭敬敬的朝着皇后寝宫的方向跪拜了一番,感谢皇后赏赐的补药。
来替皇后送赏赐的人,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总觉得孙贤妃的眼神瞧着怪瘆人的。
孙氏已经很多年没弯下腰过了,她那个世界,太皇太后早就没了,她是皇帝的母亲,高高在上,久而久之,连行礼的动作都快忘了。
生疏的谢过了恩典,孙氏回到宫里,厌恶的看了一眼被她扔在桌上的补品,冷笑一声:“收起来吧,别让我看见了。”
这一次的屈辱(孙氏个人视角),她一定会牢牢记在心上的。
等着吧,她终有一天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
孙氏在后宫沉寂了许久,再次亮相的时候,直接惊艳了后宫众人。
能够成为一代帝王的心头宠,把一个还算能干的皇帝硬生生掰成恋爱脑,孙氏的容貌还是非常出彩的。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容色憔悴的女人,没想到,孙贤妃将自己打扮得非常漂亮,摇曳生姿。
张太后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别过头去。
对方身上的那股妖媚劲儿让她想起了自己丈夫生前最宠爱的郭贵妃。
也就是她丈夫死得早,自己又有嫡长子傍身,要不然,她怕是也逃不过一个被废掉的下场。
所以,张太后才一直都这般怜悯胡氏。
因为她们两个女人,在本质上同病相怜。
至于孙氏……
张太后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自己明明是以正室的端庄知礼来要求这个女孩的,怎么偏就叫她长成了这幅烟视媚行的模样?
难怪公爹瞧不上她做太孙妃。
这样的女人,顶多做个宠妃,要是做皇后,怕是就要祸国殃民了。
孙氏完全不知道这个曾经抚养过自己的女人在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她只顾着四处寻找皇帝的身影。
最终,她看见了。
“陛……”
孙氏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娇媚笑容,还没等她迎上去,她就在皇帝的身边看见了一个让她深恶痛绝的女人——胡氏。
她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对方。
胡氏……她从没见过那
() 样的胡氏。
孙氏记忆里的胡皇后是什么样子的呢?
端庄、优雅、守礼。
像是世家大族模板里面套出来的最标准的世家千金。
苍白得比纸还要单薄。
她在盛宠的孙氏面前,似乎总是卑躬屈膝的——哪怕她才是高位者。
不管是在哪一场宴会上,打扮得耀眼明亮的皇长子生母孙贵妃,总能够把严肃庄重的皇后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是现在呢?
胡皇后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她手里牵着自己的小女儿永清公主,身后跟着的是她的长女顺德公主,怀里还抱着一个看起来才三岁的孩子。
皇帝扶着她的腰,低着头,似乎和她轻声说笑着什么。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孙贤妃。
孙氏明明衣着华丽,明明容光焕发,可这一刻,她却成了那个被比到尘埃里去的人。
她低下头,和其他所有人一起恭迎着帝后的大驾光临。
垂在袖子里的手,默不吭声的握成了拳头。
她一定要赢。
不管用什么手段。
……
朱瞻基发现,自从孙贤妃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她似乎格外喜欢往自己面前跑。
“陛下,贤妃给您炖了碗鸽子汤,说是极滋补的,您看……”
朱瞻基面不改色的批阅着奏折,头也不抬:“你替朕喝了吧。”
前来禀报的太监:“……”
他苦着一张脸应了。
端着这碗汤到门口,随便指了一个自己的徒弟,叫他来把这碗汤喝得干干净净。
没办法,最近贤妃主子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整天往皇上这儿送东西,皇上偏偏又不想喝,每次只能逼着他上。
咱不敢问,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办差事。
结果就是,他的腰身都已经粗壮了一圈了,脸也圆了几分。
再这么下去,恐怕御前的小太监们也要个个膘肥体壮的了。
贤妃这不是来投喂皇帝的,而是来投喂猪的吧?!
屋子里,朱瞻基皱着眉头,放下了手中的笔。
原本,孙氏经过他这两年的打压,应该已经一步步死了心才对,怎么突然又精神起来了?
这不对劲。
朱瞻基曾经也想过对方是不是重生了,或者得到了一部分未来的记忆。
但是,如果孙氏知道了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她肯定能够看出自己的行为有异,既然如此,她又怎么敢往自己前头凑?
真不怕自己杀了她吗?
……
孙氏当然不怕。
她自认对皇帝还是非常了解的,对方虽然在最后对她狠心,但是,现在的他还属于安全情况,只要她不触及他的底线,那就绝对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更何况,她怎么愿意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皇后之位重新归属自己最憎恨的人呢?
而且,还有朱祁钰的事情……
孙氏一边热情的请教御厨,一边在心里冷哼。
等她弄死了胡氏,重新坐上皇后的位置,她就要那个小兔崽子无声无息的病死在后宫里。
毕竟,她也有个儿子啊。
朱祁钰死了,她的祁镇不就又成为皇长子了吗?
孙氏只要一想到胡皇后因为儿子的死悲痛欲绝的那张脸,她就忍不住想要大笑。
“对了,让人把二皇子抱过来。()”
……
……
:“()”
朱祁镇:你有病吧?!
孙氏一个眼神,小宫女战战兢兢的递上了一根绣花针。
天,贤妃该不会真的疯了吧?
被两个人以为已经疯了的孙氏,十分
() 温柔的抚摸着儿子的头,轻声细语:“不怕,不怕,就疼一会儿,很快就好了的。”
说罢,她毫不犹豫的扎了下去。
没办法,她现在一点也不得宠,送去御前的东西就像石沉大海了一样,只能够仗着儿子来换点关注了。
婴儿的皮肤细嫩,掐孩子容易留下痕迹,所以,还是索性用针吧。
往那些不易被人察觉到的地方扎一下,针眼又小,太医也不会发现。
孙氏温柔的抱着他哄:“哦……哦……好孩子,不怕不怕,母亲这是在给你的未来筹划呢,长大以后记得要感恩母亲哦。”
朱祁镇拼命的扭动着身子,但是那些针依旧如影随形的跟着他,把他扎得又疼又刺。
孙氏将针放到了一边的针线篓里,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怎么就是止不住哭呢?哭得真叫为娘心疼……算了,来人啊,去请陛下,一定是皇儿想陛下了。”
朱祁镇:我有一句mmp今天必须要说!
……
孙氏还是没能当上皇后。
哪怕她使劲了浑身解数,甚至压着恶心,弯下腰,去讨好张太后和胡皇后,她的皇后之位依旧遥遥无期。
甚至还因为安插的钉子被发现,直接从贤妃降成了美人。
离皇后的宝座更远了一步。
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她发现了新的光。
她的儿子祁镇,学业有成,给他启蒙的老师说他是个极聪明的孩子。
孙美人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对啊,她如果自己当不了皇后,那也没有关系,只要她的儿子有着足够的本事,得到大量朝臣的拥戴,那立嫡不如立贤,说不定祁镇依旧能够当上皇帝,然后叫她风风光光、名正言顺的做太后。
于是,孙美人又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每日给他端茶送水、喂药进汤,并且时不时在他耳边灌输一定要听母亲的话的道理。
有着幼年记忆,对这个亲妈已经烦透了的朱祁镇:“……”
呵呵。
他只有一个母亲,对方待他很好,在深宫之中保住了他的孩儿,而且,在夺门之变中为他出了大力气,绝对不是眼前这个自私自利,还拿针扎他的女人。
完全不知道面前这个真的是亲妈·对母亲的记忆已经逐渐美化的朱祁镇冷哼一声。
真要是让他当了皇帝,他顶多保这个女人不去殉葬,绝不会让她风风光光的过好日子。
她配吗?
她不配。
母子两个彼此的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殊不知,他们的美梦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孙美人天天都会令人去问询儿子的看书进度,又动用家里的关系为他延请大儒,还把他身边伺候的漂亮婢子全部打发了,只剩下两个连说是清秀都勉强的宫女服侍对方,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勾了自己本该用心读书的儿子。
可是,即使她每日跑前跑后的,
憋着一口气,要在儿子上和胡皇后比个高下,却依旧只能绝望的看着胡皇后的儿子一点一点的超过自己所生的孩子。
直到朱祁镇十五岁那年,不知道为什么寿命格外悠长的朱瞻基,将他的长子立为了太子。
他们彻底失去了问鼎大位的机会。
“为什么?你这个废物!为什么赢不过朱祁钰?!”册立太子的那一天,孙氏彻底崩溃了,她在自己的宫中,不顾一切的厮打着朱祁镇,神情癫狂可怖,“你小时候不是很聪明的吗?你不是好孩子吗?你为什么不为母亲争夺荣光?你这个废物,你还能够做什么?!”
朱祁镇脸色灰败的任由她打骂。
他以前有着天才之名,是因为那些小孩子学的东西,他早在从前就已经学过无数遍。
或许一开始得到天才的名声,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知道自己其实是配不上这个名声的。
但是,渐渐的,在发现父亲的目光偶尔也会放在自己身上(朱瞻基在考虑要不要干掉这个似乎危害性更大的儿子,毕竟朱祁镇还是一个傻子的时候就能送走二十万人,而现在,一个有脑子的傻子岂不是更危险?),在发现臣子们开始考虑拥戴自己这个次子之后,朱祁镇也开始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天才的名号。
但是,他所谓的天才之名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越到后面,他学功课,学起来就越发吃力,也越发跟不上朱祁钰的速度。
那一刻,他的身心都受到了打击。
他是开号重来,所以他才这么厉害,可是朱祁钰呢?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啊!
朱祁镇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他一开始怀疑朱祁钰也是重生者,但是他留心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最终,也只能不甘不愿的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因为这份打击,慢慢的,他的心气萎了,一直燃烧着的野心小火苗也被一泼冷水浇灭了。
是啊。
朱祁钰一直都这么聪明,不是吗?
他虽然一直在宫外长大,没有接受过系统的皇子教育,更没有接受过帝王教育,却能够在在位的那几年时间里,把整个国家管理得井井有条,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而他呢?
他从小接受着最正统的皇帝教育,上有太皇太后帮衬,下有贤臣文人相助,最终却还把国家折腾成了那个样子。
本来,他是嫡子,至少还占了一个名分上的正统。
可现在呢?
朱祁镇真是想想就要讽刺的笑出声。
朱祁钰成了嫡子,而他呢,成了自己曾经最看不上的庶子。
他在所有方面都比不过朱祁钰。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朱祁镇整个人已经离精神崩溃不远了。
可是,还能怎么办呢?
朱祁镇惨淡的笑了笑,突然,他伸手抓住了母亲的手。
孙氏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个哆嗦。
“做、做什么?”
她色厉内荏的厉声喊道。
朱祁镇笑了笑,笑容里说不出的讽刺与冰冷:“阿娘,你这一辈子都想要赢过皇后,甚至不惜拿我当工具。现在好了,你不用争了,我告诉你——”
他悄悄附到她耳边。
“你一辈子也赢不过她。”
孙氏的脸在一瞬间就气红了。
朱祁镇却乐不可支的笑了出来:“我是阴沟里的老鼠,你也是,我们就这么一起在这沟里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老鼠吧。”
“至于哥哥和皇后殿下……你就一辈子仰望着他们吧!”
他冷酷无情的说出了最后的判决。
“你永远也比不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