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吓煞田姑姑等人了,他们可没有告诉此人,湛兮的身份。只一瞬,田姑姑已经心生杀意,怀疑此人来者不善。
倒是湛兮,自顾自地晃了晃杯中茶盏,笑道:“你倒是确实挺“勇”的,说说看吧,你想要什么?”
不错,湛兮早就发现这人是冲着他来的,不过问题不大,他刚好也有点儿缺人手。
宫里头那两位手里头能人铁定不少,但这些个人吧,哪怕送到湛兮手里头了,湛兮如今年纪尚小呢,他们到底心是更偏向旧主的,日常用一用倒也无妨,但是谁叫湛兮不是个真正的十二岁的小少年呢,他多的是事情需要底下的人去执行。
正因为他缺点人手,这位“聪明人”又主动送上了门,有种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的微妙感,湛兮便打算看看这人趁手不趁手。
“国舅爷折煞小人了,小人卑贱如草,哪敢向您要什么?只是小人自诩脑子还算是灵光,倘若不替贵人跑跑腿,实在是浪费了这好脑子,这才厚颜无耻,到国舅爷您跟前来毛遂自荐来了……”
湛兮但笑不语,听着他扯犊子。
谭勇终于说到了点子上:“说来也是机缘,小人认得您的马车,通善坊的崔恪是小人的兄弟,他的老母彭氏,当年给了小人一口饭吃,贱命得以苟活,小人无父无母,彭氏心慈,收留了小人,她是小人的干娘。”
原来如此,那日湛兮让人送崔恪出宫,田姑姑还给安排了将军府的马车将他送回家里头去,一日就赚了那么一大笔银子,崔恪肯定需要向家人解释一番。谭勇便留意了这一茬,记住了那辆马车的特征。
今儿个湛兮出门,打算来城西,便没有坐日常用的那辆宝马香车,坐的恰好是那日送过崔恪的马车,说来也确实是巧合,谭勇出门便看见了这辆马车,他悄悄跟了一路,最后看到一个金尊玉贵的少年郎从马车上下来……他断定那就是传闻中的曹小国舅。
人言常道:“必先投其所好,然后得制其命。”谭勇日常便混迹在三教九流中,消息格外灵通,恰好听到了一点儿关于小国舅和广平侯府的官司的风声,一切都恰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于是他便顺应天意,在茶楼的一楼,自导自演了那么一出,只为了吸引湛兮的注意,最好能一举得到湛兮的青眼。
“小人有点儿小聪明,又恰好听到了那么些风声,又得了机缘遇见了您,这不是天定的缘分让小人来报效您么?小人常听我那干哥哥说什么‘天与弗取,反受其咎’,如今小人顺从天意拜倒您脚下,还望国舅爷收留则个,刷桶喂马,小人全凭吩咐。”
确实是个聪明人,还是个颇具观察力且能来事的聪明人,这种人若是能拿捏紧的话,那一定会很好用。
送上门来了,不要白不要,自个儿找的话还得费工夫,何况湛兮看此人,浑身上下都是弱点,一捏一个准。不过,用之前还得敲打敲打。
“小爷是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聪明过头的人。”聪明若是过了头,便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国舅爷您放心,”谭勇满脸堆笑,“小人平日里也就是一般般聪明而已,今儿个也是为了得您垂眼,不得不铆足了劲儿表现自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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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交代给谭勇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带他去一个“江湖上”能委托办事的地方——永明帝今年的生日,他打算送点“巧”的,且不想让他提前知道,算是惊喜,如此便需要用到一些非官面上的人。
谭勇自诩混迹京城各个坊间三教九流多年,消息灵通,当即便领着湛兮出发……等到了地儿,就是湛兮都忍不住挑了挑眉,无他,眼前这座隐匿于车马喧嚣、人生海海的雅楼,竟然坐落在城东!
城东,那可是达官贵人所在地,住的人不是湛兮这样的皇亲国戚,就是那些个公侯世家,宰相门庭。
湛兮暗中扫了几眼那些暗中一直默默跟紧了自己的人,发现他们知晓自己要进入这地方后,居然跟的更紧了一些。
田姑姑有些不放心,眉头紧皱,湛兮却朗笑着让谭勇带路。
雅楼牌匾上写着“八方听雨”,入得大堂,阳光明媚,只有一精干的老头儿在敲着算盘。
老头儿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去,口中问道:“我听说你昨儿个去看了一幕戏,叫什么‘负荆请罪’?”
谭勇上前,应答自若:“可不是,这戏着实有趣,说的是战国时期的名将廉颇,背着荆轲,去找蔺相如请罪认错。”
湛兮:“噗——咳咳咳!”
他要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了,活了那么多年,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是这么吊炸天的暗号,他真的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