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出了立政殿的大门,还能听到二皇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向脚边的狸花猫:“老虎啊,这可都怪你那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压根听不懂人类在说什么屁话的狸花猫理都不理他,似乎是知道要出宫了,猫步越走越快。
出了宫,上了来时的那辆马车,湛兮才问田姑姑御医院的情况。
田姑姑如实说道:“接骨圣手孙御医倒是说有法子治好这只猫的腿,但是这猫儿腿瘸了太久了,如今断腿重新长好了但没对齐,要是想治,就须得再把它那条断腿再打断……”
湛兮默默地听着。
“不过这腿实在是拖太久了,孙御医也不敢说把握就□□之数,若是一个不好,它可能日后都走不了路了。奴婢实在不敢拿主意,便把这猫儿带回来了。”
这也是湛兮从中午到傍晚都一直没有问起此事的原因,他一看田姑姑的神色,就知道老虎这条断腿恐怕不太好医治。
不说这治疗过程老虎得忍受剧烈的痛苦,就说治疗的效果也无法保证,湛兮想了想,便决定不折腾了,老虎也习惯了,若不是后边会太难受的话,便暂且先这么着吧。
进了将军府的大门,湛兮让管家把狮子狗送回刘氏院子里去,再介绍了一下那个宫里出来的驭兽师:“管家你将人安排好,明日领着人去见一见大伯母。狮子狗金贵,这位驭兽师两日后就得回宫复命了,他所讲的话,你还得督促下人仔细记好了才行。”
老管家自然是无所不应的。
湛兮解开了狸花猫脖子上的绳子,它一下子便跑酷似的,三两下就没影儿了,那小动作,虽有小小的趔趄,却也早已习惯如此,灵活极了。
待回了他自个儿的院子,田姑姑便招呼丫鬟小厮煮水的煮水,布置的布置,湛兮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看他们忙碌,期间问了田姑姑一句:“子慎那银两,可是结算清楚了?”
田姑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子慎”是谁,立刻笑盈盈地说:“白日里让人送崔公子出宫之前,就已经将剩下的银子都给清了。”
湛兮颔首:“田姑姑知道这京城,有哪家首饰店手艺好的?”
“小少爷这是要打首饰么?”
“不是,我打算给那两只狗子买两个铃铛。”
平日里,太子那东宫实在太过冷清,若是於菟狗戴着铃铛的话……那铁钉热闹得不得了!至于青雀狗,那当然是不能厚此薄彼了,湛兮可不想被自家小外甥逮着怨念逼问。
而且湛兮也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周围的人认识老虎。
猫的活动范围很大,而且老虎不爱粘人,湛兮不太清楚它平日里是就在将军府内部潇洒,还是会跑出去跑酷,若是会出去……为了它的安全着想,湛兮本来想着要不要也给它弄一个金铃铛,上边就刻着它的名字,和威远将军府的名号,也好叫人知道,这不是野猫,它虽然破相又瘸腿,但它也是有铲屎官的猫。
但是这好像不太科学,要不然……他抱着老虎出去招摇过市,溜达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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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后湛兮也不习惯那么早睡,便点了油灯去了趟书房。
进门前,湛兮抬头望了望顶端的提名——求知斋。
这“求知斋”三字,笔法稚嫩,走势明显力道不足,不见笔锋,一看就是小孩儿的字,也没错,这就是曹睿之多年前自个儿写的。
屋檐上也有角灯,这“求知斋”的牌匾在灯光下氤氲着一股昏黄柔和的光,湛兮却笑了笑,吩咐侍候在一旁的小厮:“明日便摘了吧。”
小厮愣了一愣,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就见湛兮已经进入书房了,他下意识想问,却被旁边的田姑姑一个眼神制止了。
曹睿之的书房虽说里头文房四宝,博古架,案牍桌椅等物皆是不凡,但是其总体的布置却并没有明显的个人风格,原因是他其实根本没有多么经常光顾这书房。
书房内悬挂的那一幅能让外头拍卖行直接当做压台的《幽涧寒松图》,乃谢太师亲手所绘,并送给自家外孙的,可惜曹睿之不珍惜,湛兮发现它的时候,它都有些积灰了。
如今湛兮将《幽涧寒松图》送给了小太子,它原先所在的位置便空了出来,刚好,可以用来悬挂《太子和二皇子和两条狗》!
欣赏了一下这扑面而来格外快活的两小儿玩狗的画面后,湛兮铺好了纸,开始默写玻璃的化学反应公式,结果写着写着,湛兮就变成了在写日记,日记的内容全是那两个被他霍霍的不轻的倒霉孩子,越是写到他们那憋屈的神态,湛兮写得越欢乐。
就在这时候,438刚清理完了一批垃圾,终于抽出空来看看自家宿主玩儿得怎么样了,结果它定眼一看,瞧见了那副《太子和二皇子和两条狗》,然后又瞧见湛兮在“嘿嘿嘿”地疯狂记录两位皇子的黑历史的举动。
“你为什么要这么欺负人家小朋友?”438无语至极。
听到它的声音,湛兮手上动作也没停:“什么欺负,你看他两笑得多高兴啊!”
438又看了看画中那两张憋屈的小脸,沉默了一会儿,笃定地说:“你可真是氨基酸脱水缩合——肽键(太贱)了!”
刚刚还在写化学方程式的湛兮:“……我倒不是不能听懂,只是你有没有感觉,你这种歇后语的艺术程度太高,对于人类来说实在是有点儿为时过早了?”